“侯爷,属下见过侯爷。”片刻之后,西伯侯姬昌穿戴整齐,便从房间之中缓步走出,侍从护卫们见到姬昌,纷纷弯腰行礼道。
“嗯,备好车马干粮,等本侯回来,便立刻回返西岐。”西伯侯姬昌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随即便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整理了一番衣服,梳洗之后离开了驿站。
巳时一刻,西伯侯姬昌对比其他诸侯略显寒酸的车队便是缓缓的驶出了朝歌城的西城门,向着西岐方向一路而去。
西岐。
“大公子!”姬考刚刚走出房间,便发现自己的护卫猛然之间跪在了自己面前。
“如何?可曾找到我二弟了?”姬考示意护卫起身开口问道。
“启禀大公子,属下等人以西岐城为中心,地毯式搜寻了西岐城方圆三百里,只是在城西三百里处发现了一点二公子的踪迹,如今我们的人手都在向着那边搜寻。”护卫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西岐城西三百里?那里都快到大雪山的范围了,姬发他怎么去那里了?”姬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说道,“带我过去,我亲自去找!”
“大公子?属下......”
“带我过去!快!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姬考冷声打断了护卫的话语说道。
“遵命!”护卫见此,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住姬考了,故此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连忙去给姬考准备车马去了。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就在姬考刚刚坐着马车匆匆忙忙的赶到了护卫所说找到姬发踪迹的地方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道清脆的声音便在刚刚走下马车的姬考耳边响起。
“二弟?”姬考闻言先是一喜,连忙循声望去,之间一条狭窄的山间小路之中突然之间窜出了一名身上穿着白色长袍的小童,正是那姬考的二弟,西伯侯姬昌的次子姬发。
“我叫你乱跑!我叫你乱跑!今日我不打断你的腿!我不叫姬考!你知道这几天娘急成什么样子了吗?”姬考笑着将小跑而来的姬发抱了起来,然后脸色猛然之间阴沉了下来,反手便将年幼的姬发夹在了腋下,一边怒骂一边狠揍着姬发。
这一刻,饶是姬发心智早熟,也是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大哥为何变脸变得这么快,甚至是怀疑自己上大雪山寻找阐教圣人之事被姬考所知,吓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把人叫回来吧!回西岐!”姬考手上的力量很大,几乎几下的功夫便将姬发幼小的屁股揍得浮肿大片,痛的姬发哇哇大哭,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让护卫抬着担架趴着抬回了西岐城中。
“姬考,你下手是真的狠啊,嘶。”光着屁股趴在自己床上的姬发感受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药膏冰凉刺骨的冰火两重天,在心中暗戳戳的恨声道。
“娘,二弟他没事儿,让他自己反省一会儿吧。”门外姬考沉稳的声音响起,落入姬发的耳中,更是让姬发怒火中烧,原本对于自己上大雪山求见阐教圣人所要求之事还有着的一点点愧疚瞬间彻底消失不见。
“巫医呢?你给姬发用的什么药?”
“大公子,老奴给二公子所用的,乃是治疗於肿伤痛最为有效的冰玉散,只消三天的时间,二公子的伤便能够彻底恢复了。”巫医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三天?太快了!”姬考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怒声说道,“我要你专门给他配一副不会影响他身体的伤药,药效不能低于冰玉散,但是必须让他疼!疼到骨子里的那种!让他好好涨一涨记性!”
“大公子,这......”巫医的声音有些迟疑,却是不敢轻易应下。
“怎么?有问题?”姬考质问道。
“不不不,大公子,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巫医见姬考隐隐有些要对自己发怒,连忙开口说道,“老奴有一种名叫冰焰两仪膏的药,专门用于金创外伤以及於肿伤痛,原本是用于军中疗伤的药膏,像二公子这种伤势,仅仅需要用药两天便能够彻底痊愈,只不过这种药膏会让人感受到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受,痛苦异常,而且便是伤势好转之后,那种冰火两重天的剧痛也能够持续作用一旬之久。”
“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吗?”姬考问道。
“没有,这冰焰两仪膏的药方,据说乃是上古之时三皇之一的地皇神农氏所写,用于人族对百族作战而受伤的勇士,此药非但不会对于人身体有丝毫伤害,而且还对于人体具有淬炼作用,传说在人皇轩辕氏时期,蚩尤部落之人便是每日以冰焰两仪膏涂抹全身,以此淬炼身体,故而蚩尤部落之人尽皆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巫医连连摇头说道,“后来人们大多受不了这种痛苦,故而这冰焰两仪膏才成为了军中才会使用的疗伤药。”
“既然如此,那便给他涂抹这冰焰两仪膏!嗯,连用一旬吧,这样的话记的应该会牢一点。”姬考冷声道。
“老,老奴遵命。”巫医闻言只好苦着脸应道,随即便推开了姬发的房门,开始给姬发换药。
“啊~”老巫医刚刚给姬发换上冰焰两仪膏,姬发便是忍不住低吼出生。
痛苦,钻心的痛苦,原本被姬考揍得红肿一片的屁股上面,便宛若是着了火一般,而仅仅片刻之后,便又是如同坐冰一般的森寒,这般痛苦,便是一个成年人,也是很难承受,更别说是姬发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孩罢了。
“姬考,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姬发趴在房间之中哀嚎着,同时在心中恨声的记仇道。
每天,姬考都要看着巫医亲手给姬发涂上痛苦万分的冰焰两仪膏,当姬发伤势好了之后,更是吩咐巫医将冰焰两仪膏涂满了姬发的全身。
姬考姬发的母亲太姒每日里也是看着姬考惩罚姬发,虽然心疼年幼的姬发,但是想到姬发没有丝毫消息便追着一只白鹿跑进了西边的大雪山之中,便是强忍着心疼,吩咐巫医给姬发使用最大药量。
在回到西岐城之后的整整一旬的时间里,整个西伯侯府之中都是回荡着姬发年幼的痛苦嘶吼之声。
而就在姬发在侯府之中承受冰焰两仪膏的痛苦的时候,西伯侯姬昌已经彻底走出了朝歌城。
“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情非要搞的这么神秘?”西伯侯姬昌挥手让侍女离开,自己独自坐在车厢之中,端详着那只玄黑色的锦囊在心中轻声呢喃道。
说着,西伯侯姬昌便是打开了玄黑色锦囊。
锦囊之中仅仅有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杏黄色丝帛,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有着朱色的字迹。
“果然是你,帝辛。”西伯侯姬昌看着杏黄色丝帛之上朱红色的字迹轻笑一声说道,整个天下,只有人皇帝辛,才有资格使用杏黄色丝帛和朱红色笔墨书信,其他人,哪怕是身为国丈,四大诸侯王之首的东伯侯姜桓楚,身为太师,又是人皇王叔的比干,都没有资格使用杏黄色丝帛和朱红色笔墨。
这是礼制,不得人皇恩准许可而僭越礼制,是会轻则折寿十余年,重则家族绝嗣。
“西伯侯,既然你看到了寡人这封信,相比你如今已经离开了朝歌城了吧。”
“我想你姬昌一定十分好奇,为什么寡人非要你在离开朝歌城之后再看这封信。”
“寡人知道,你姬昌自从继位以来,一直有不臣之心,甚至是想要推翻我大商取而代之的想法。”读到这里的时候,西伯侯姬昌瞬间浑身一震,神色复杂的向着朝歌城方向望了一眼。
“寡人先父帝乙尚在之时,便是告诉过寡人你西伯侯姬昌有不臣之心,不止是你姬昌,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都有不臣之心,先皇更是暗中曾平叛东伯侯,以东伯侯嫁女于寡人而告终。”
“帝辛这是什么意思?”当西伯侯姬昌看到这里的时候,却是根本不懂得帝辛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知道自己要反,却是没有囚禁自己于朝歌,反而是当作无事发生,甚至是暗中写信提醒自己,着实让西伯侯十分不解。
“你一定十分疑惑寡人的所作所为吧,这很正常,毕竟你不是寡人,怎么会理解寡人心中所想?”
“寡人知道,刺杀月侯的刺客,就是你西岐之人,就是你西伯侯姬昌圈养的死士,而且,西方八百路诸侯与你不合之人,大半都是你拍出死士暗杀的。虽然你处理的很干净,甚至是找到了天外流放的那些个练气士为你遮掩天机,将你塑造成了一个圣贤转世的形象,但是这种刻意营造,太过完美了,完美到便是上古三皇,都要为之发愧。”
“你想反,寡人不在乎,但是你不能现在反,寡人第二次下旨,便是为了限制于你,这样一来,哪怕你要反,并且推翻了寡人,夺了寡人的人皇之位,寡人也能够有时间将手中的事务做完。”
“还记得我让重公带给你的话吗?九州的天道对于人族越发的严苛了起来,你以为类人奴隶为何种植出来的作物,放养的牲畜产量永远比人族本族高?那是因为类人奴隶身体之中蕴含一种寡人称之为污浊之气的气息,这种气息能够让粮食牲畜增产,但是代价却是食用了这种粮食肉食的人族,会被逐渐污浊人族血脉,而天外流放之人以及方外练气士,九成九是和九州的天道有所瓜葛。”
“身为上古传承下来的部落,相比西岐应该知道人族血脉被污浊的后果吧?”
“所以你西伯侯想反,想坐这个人皇之位,可以,寡人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现在不能反,要反,你得等寡人将类人奴隶之害消除之后你再反,或者你彻底灭绝类人一脉,寡人也准许你反。”
“人皇之位,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这其中的辛酸,尔等诸侯谁又能懂呢?你若想要,类人一脉灭绝之日,寡人给你便是。”
“帝辛?”西伯侯姬昌挥手一道火焰将杏黄色布帛烧毁,心中微微感慨道,“人皇心胸广阔,姬昌不及也。”
说着西伯侯姬昌便走出了马车,独自看向朝歌城方向轻声喃喃道。
“大王你放心吧,轻重缓急,姬昌自己拎得清,在类人一脉被彻底铲除之前,姬昌绝对不反,否则身死必定魂飞魄散不得超生!”